“生存”的异化:目的,还是手段?
“你能活着就不错了”,“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其他的”,长期以来,“至少保障了你的生存权” 都是对各类威权政府的一个辩护理由。既然如此,它就该被拆穿。
“生存” 一词有两个意义,一是存在,二是生活、活动,前者是后者的前提。既然如此,“生存” 就是一个持续性的状态,也因此具有 “自我实现” 的内涵。威权政府的辩护者们常常只考虑 “存在”,而忽视了 “生活”。这样一来,“生存权” 就发生了异化:本来,生存是一种手段,而它的意义在于自我实现,威权政府的辩护者们却把它作为一种目的进行讨论,当他们说出 “还不是为了让你们活下去” 的时候,“活下去以后” 的事情自然就被忽略了。
总有人喜欢把其他事物比作 0,而把所谓生命比作 1,然后说 “没有生命,其他东西都没有意义”。然而,生命的存在本身也是没有意义的,它必须通过自我实现来为自己赋予意义,而非如威权辩护者们的结论那般:存在总比不存在好。对上述谬论不妨举一反例:若一个人自有意识起就被剥夺了所有感官、剥夺了活动的权利,而只维持意识的存续,这样的一个 “生命” 又和 “虚无” 有什么区别呢?生命的内涵远超 “自我实现”“体验” 这些词构成的集合,而 “存在” 只是其中最基础的一个。当威权辩护者强调存在时,潜台词就是要求别人放弃生命的所有其它内涵。
针尖上数天使的逻辑讨论到此为止。对中国政府以 SARS-CoV-2 肺炎疫情为由实施的管控措施,不妨建立一个粗陋的理想模型:管控,则绝大多数人失掉数年的生命;完全不管控,则少数人失掉平均十几年的生命。生命之间当然不可以直接比较,但既然威权辩护者们乐于比较,那我们也不妨比较下去。更何况,当下的管控措施远非 “让绝大多数人失掉数年生命” 那么简单:它对经济造成的冲击、对心理状态造成的影响、对个人发展的阻碍,都将在管控结束后继续伴随绝大多数人很长一段时间,这样的 “生命质量” 也并不能说有多高。
比起以 SARS-CoV-2 肺炎疫情为由实施的管控措施,那个利维坦还有更多更反 “生存权” 的行为:它涨价去库存吃绝户(或者以威权辩护者的逻辑水平说 “剥夺了数千万婴儿的生存权”),它要求人们把无效的毒物当成药物来使用,它不让人们自我组织、剥夺了人们的社交权,它还让人们日以继夜地进行异化劳动、无法发展与自我实现。在这种情况下,还拿 “至少保障了你的生存权” 为它辩护,显然是站不住脚的。